第10章 歹竹出好笋

第10章 歹竹出好笋王大队长家是兰岗大队唯一的青砖瓦房，格局跟四合院造型差不多，三面围抱，正屋三间，东西两面各两间房，前院大的足有半亩地，后院稍小，但也建有厨房、茅房，还有窝棚和自留地，而这些全部被足有四尺高的围墙圈住，就算是放在偌大的黑县都称得上豪宅了。

今日王大队长家二儿子王爱国的婚事办得比一般村里人热闹，大门两边贴了大红喜字，聘礼变陪嫁的崭新二八大杠自行车就停放在院子里，车身上还戴着一朵大红花，就连办喜酒的桌数也比普通人家多了至少一倍，足足二十桌。

村里大部分人家都来了，关系远一些的只出一个代表过来，不然坐不下。

跟前院热闹的喜庆装扮和围看自行车的羡慕氛围相比，已经前来帮忙张罗喜酒，在后院忙活的王氏同宗人聊得火热的对象不是今日要成亲的新人，而是新来的知青岑曦。

“你们是没有看到，那岑知青跟个鬼一样，走路都没有声音，差点把桂花婶（小脚老太太）给吓得厥过去。”王宝山家的媳妇，今日在大樟树底下的见证人把岑曦描述得阴里阴气。

“都敢怼咱们大队长了，吓唬那个小脚老太太又算什么大事。”说话的是王志定的媳妇。

“志孝家的，今晚那个岑知青会不会吃苦头？”宝山家的低声问道。

“问那么多干什么，男人家的事咱们女人有什么说话的权力。”

众人闻言撇了撇嘴，不愧是这家的狗腿子。

这厢岑曦跟着知青点的一众知青在五点半过去王大队长家，每位知青手里都拎了东西，就岑曦两手空空，她的随礼五斤猪肉在分猪肉的时候就让给加在大队长名下了。

知青们进入大门后，院子里热闹的气氛凝滞了一下，转息就又热闹了起来，岑曦明显感受到院子里数道视线扫向他们，特别是女知青，其中深藏的意思大有不同，有不屑的，有放肆贪婪的，有隐含怜惜同情的，总之让人不快。

“欢迎为咱们兰岗大队建设不远从全国各地城里下乡的知青们，今日特地为知青安排了一桌，就在这儿。”王志孝上前表示欢迎，并把人引到位置上落座。

之后陆陆续续又来了不少村里人，有拎着一篮子鸡蛋的，有拎着一块野猪肉的，也有递上红封的。

今日的菜色，岑曦从吃喜酒人眼睛里如狼似虎的冲动看得出，应该是相当不错。

颜色略寡淡的红烧肉，闻着不错的土豆炖鸡肉，灰白色的莲藕炖大骨头，金黄的锅包肉，酸菜猪肉炖粉条，黄瓜炒鸡蛋，粉条炖鱼，地三鲜，什锦凉拌菜，还有一碗清炒山野菜。

十道菜，十全十美，荤菜占了大头，每一份分量很足，而且主食是二合面馒头以及高粱白米饭，这顿酒席在国营饭店办都不一定能有这么丰盛。

开席后，岑曦拿了一只馒头，然后每道菜都尝味道，比起中午那顿，这顿十分丰盛，她也渐渐放开了，加快了夹菜的速度，等吃完一个馒头，又盛了半碗米饭吃下，肚里七八分饱后才放慢了速度。

知青这桌算得上斯文，旁边一些桌上，菜几乎见底，不是被吃完的，而是都被装在了自己带来的海碗里，这么好的菜村里人大都是想带回家跟家里人一起吃。

“哟，哪位是岑知青啊？”吊儿郎当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身后，岑曦转头看去的时候有些意外，因为是那个在牛棚外见过的年轻男人。

王栓在岑曦站起身承认自己就是的时候，脸上闪过一丝尴尬。

“你是王栓同志？”岑曦看着眼前的人，心中有些疑惑，她的眼力还是可以的，这人给她的第一印象不错，这跟从余玲玲口中得到的消息有些出入啊。

“关于那五斤肉，岑知青能不能跟我去那边唠两句。”王栓指着二八杠自行车方向，一大条肉用草绳绑着挂在自行车的车把手上。

“可以。”岑曦其实更好奇的是这个人要跟她说什么。

“哎呦，那二流子，每次有漂亮知青出现就跟狗见了骨头似的。”

“岑知青不愧是能打猪的人，胆子真大，以往那些知青看到智慧躲。”

岑曦没有管那些风言风语，到了地方，刚停下，王栓就借着拿猪肉的动作凑近低语了一句，“不要喝酒。”

猪肉拿得及其顺利，王栓满目春风高声道，“岑知青，下回有机会咱们再深入聊一聊。”

来得挺急，走得也快，仿佛身后有狗撵着一样。

岑曦拎着野猪肉回到位子上，刚坐定，今日的新人出来敬酒了。

一桌一桌的敬，当然没有人敢为难，多是一杯打一桌的走过场。

不过到了知青这一桌，敬完全部人后，王爱国突然带着新娘子走到了岑曦面前。

“岑知青，今日这酒席能有这么多道肉菜，都是托了你的福，那头野猪真是大啊，我跟我媳妇敬你一杯。”王爱国和他的媳妇，两人戴着大红花，脸上堆着感激。

“小同志，真是谢谢你了。”王爱国的媳妇，一个鹅蛋脸的姑娘往岑曦手里塞了一杯酒。

浓烈的劣质酒味中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苦腥味，见手青啊，岑曦看着手里的酒突然明白了王栓那句话的意思。

歹竹出好笋！

岑曦嘴角勾起一抹弧度，双眸直视着王爱国说道，“恭喜，恭喜。”

杯子挪到嘴边看似一口喝下，实则被岑曦倒入了空间内的空茶杯里，等把手里的杯子还回去的瞬间，在两位新人的酒壶里还了回去。

“你没事吧？”余玲玲坐在岑曦的右手边，等岑曦坐下安然无恙夹菜吃的时候低声问了一嘴。

“我会有什么事？”岑曦反问道。

“我们要不回知青点吧，现在也吃得差不多了。”

“回去做什么，还有戏没看呢。”

几乎是岑曦话音一落，王爱国突然尖声大叫，“啊，别过来，别过来，别过来……”

王爱国跌坐在地上，双手虚空使劲划拉，似乎是要推开什么，可他身前没有东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