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章 小耗子他也不知道昨天自己是怎么敢在这样一个男人身上挥拳头的。
但如今这样,他虽然害怕,也要硬着头皮面对。
林铁夺的笑,让何让不知所措,何让只能干巴巴地又说一句:“铁夺哥,你尝尝。”
终于,林铁夺动了筷子。
品尝了一下之后,林铁夺也没有给出评价。
他走南闯北这么多年,对这样一顿饭菜,虽然不能有多高的评价,但家里的油盐酱醋,跟外边的总归是不同的。
何让见他动筷子了,这才在桌子上摸了一个馒头,又拿起筷子,小口地吃着饭。
那小心的模样,就像一只被人刚领到家里的小猫似的。
何让其实已经很饿了,昨天几乎一天都没有吃饭,连一口水都没喝。
但他吃的小口小口的,也让人看不出有什么迫切的。
他也一直没有停下,一个大馒头都要吃光了。
最后一口馒头还没吃完,何让就有感觉了。
何让小心地把那一口馒头放到盘子上,然后就连忙去厕所了。
刚进去,何让扭头就又出来了,一张脸上震惊的不行,眼睛都瞪圆了。
这就是农村的旱厕吗?
坐在堂屋的门口,看到了刚才的那一幕的林铁夺还以为何让那一口馒头不吃了。
可能是饭菜确实有一点儿合口味,他没有多想什么,拿起何让放在盘子上的那一口馒头就塞到了自己的嘴里。
何让在厕所的门口徘徊了半天,做足了心理准备,猛地一憋气,到底是进去了。
不到两分钟,何让就出来了,出来的时候脸都憋红了。
林铁夺看着,有些想发笑。
何让看到他又在笑自己,洗手的时候都是皱着眉头的。
但等扭头的时候,何让就又乖乖地把自己的眉头给舒展开来了,眼睛还极快的抬了一下,偷看了林铁夺一眼。
然后,何让又坐回了凳子上,找自己的那一口馒头。
没有找到,他还以为是自己记错了。
林铁夺见他找那一口馒头,下巴朝着他抬了一下,说了一句:“找什么呢你,我吃了。”
“啊?”何让看着他,脸色有一点儿扭曲,“你,你吃了?”
他剩下的一口馒头,四周可是都被自己咬过了,他居然……吃了?
“怎么着?”林铁夺也不知道是不明白还是怎么着,一脸平常地说,“就一口馒头,还不舍得了?”
何让自己是有轻微的洁癖的,别人吃过的东西,他是绝对不可能再吃的。
所以在知道一个陌生人吃了自己吃过的东西之后,他到底是有一点儿不适应。
但是人家吃他吃过的,又不是人家让他吃别人吃过的,何让也不好说什么。
何让还是在心里嘟哝了一句,心想,他可真不讲究,别人吃过的他还吃。
林铁夺也吃过他做的饭了,何让觉得他的嘴总该软一些,就带着一点商量的语气说:“周……叔,周叔说,地里的玉米要是卖了,钱我可以自己拿着。”
林铁夺坐在那里,随手把碗筷丢在一块儿,等着他说。
“昨天我看了,虽然房子塌了,但是砖还在那里头呢,等我拿到钱了,我就买一点儿水泥,再找俩人,把他们家那个东屋给盖起来,”何让带着一点试探的意思,看着他,眼里希冀晃动,“到时候我就可以搬过去了。”
林铁夺懂何让的意思,何让的意思是说,等将粮食收了,再卖了之前,他想住在他这里。
林铁夺就这样侧身随意地坐着,看着他,也不说话。
何让被他看的有一点发慌,眼睛又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,他看着桌子,说:“我,我去洗碗。”
说着,何让又连忙收拾了碗筷,端着洗碗去了。
出去的时候,因为害怕林铁夺一出声就是不同意,让他有一点儿害怕,所以就走的有一点儿急了,被门槛给绊了一下。
“嘭——”的一下,他踉跄两步还是摔在了地上,腿都跪在了坑坑洼洼的水泥地上。
但怀里抱着是人家的碗,何让摔倒的时候都没有把碗筷松开,碗倒是一个都没有摔。
何让疼的倒吸一口凉气,但也没有喊一声疼,自己站起来,一瘸一拐地朝着院子里头的水管儿过去。
他走了好几步,走路的姿势才总算是能正常了一点儿。
而这一切,林铁夺看在眼里,无动于衷。
洗了碗,何让刚把碗送到厨房,还没有来得及出来,就听到有人进了院子。
“夺哥?”那人喊。
刚要出厨房的何让定住了,就这么往厨房的那个小板凳上一坐,扣着自己的手指头,不敢出去了。
他留在林铁夺这里,本来就太过不合理了。
要是被别人看到了,别人肯定会问起他是谁,再在林铁夺的跟前儿说上几句,林铁夺要是再一考虑,怕是多半就要把他给赶走了。
外头的人说是有什么事儿,要到镇上去,又说了几个人的名字,扯了一通何让不太能听得懂的话。
这说了也有五分钟了。
何让不过是往厨房送个碗而已,这么久都不出来,分明就是故意的。
林铁夺瞥了厨房一眼,有一些想笑。
来的这个男人觉得奇怪,但也没有怎么在意。
等林铁夺要跟那人走了,何让听着他们离开的脚步声,这才小心翼翼地扒着门框,从厨房出来。
可他往外头看的时候,林铁夺竟然回了头,还跟他对上眼儿了。
何让本来就心虚,被吓得一下子又缩回了厨房里头。
“夺哥,你看什么呢?”那人问。
林铁夺出了门,冷硬的嘴角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,语气嘲弄,“家里来了一只小耗子。”
那人见林铁夺笑,愣了一下。
还有,耗子就耗子,怎么说是“小耗子”?
这人一个大老爷们儿,神经粗的不行,觉得奇怪也不多想什么,说:“要不买一点儿老鼠药,别在家偷东西吃。”
“小耗子”从厨屋出来,闷闷的。
他怎么就是耗子了。
他看着自己从门框上蹭到的灰,搓了搓,眼睛又眨了眨。
这屋子,像是十几年都没有人住了。